院子里的几人瞬间大惊失色,顾颂庭快一步抱起周砚霜往外走。
  “影影你慢一点,我先开车带她去医院。”顾颂庭知道什么是现在最要紧的事,根本顾不上是否合规。
  一群人兵荒马乱地前往医院,待产包是之前栖霞里的人一起准备的,列了清单,一件一件往里面添。
  顾颂庭也参与了这项活动,乔郢祉和周砚霜一人一份。
  周砚霜最后生了一个女儿,出院后她不愿住在栖霞里,去了自己的房子坐月子,朗家给她找了保姆。
  乔郢祉时常去看她们,小宝宝很可爱很乖,会咿咿呀呀眼睛滴溜溜跟着你转,乔郢祉更加期待自己肚子里的孩子。
  孕后期乔郢祉的肚子越来越大,走路也越来越不方便,她去看望周砚霜的次数也越来越少。
  “forgive me peter
  my lost fearless leader
  in colests like ceder
  preserved form when we were just kids
  is it somethin' i did
  ......”
  乔郢祉放下手上的书,起响起来电提示音乐的手机,一看,是一个陌生号码。
  “喂,你好。”
  “你好,是乔郢祉小姐吗?我是江州市警察局的警察,我们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,周砚霜......”
  后面的话乔郢祉都听不见了,一阵阵锥心刺痛袭来,耳鸣袭击大脑,她举着手机身体麻木,连下i体温热的羊水湿了裙子也没及时发现。
  过了许久,乔郢祉才被腹部的疼痛拉回思绪,眼泪无声一颗一颗砸在衣服上浸润前襟。
  “宝宝不怕,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。”乔郢祉有些站不稳,扶着桌子等待阵痛过去,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。
  鼻子一酸,不由来的委屈席卷了乔郢祉,眼睛再次湿润,憋憋嘴呜咽一声然后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。
  扶着腰坐在沙发上,又一次阵痛袭来,乔郢祉颤抖地打开手机,指尖放在那个人的名字上久久没有按下,等阵痛再次过去,乔郢祉往下按了一个名字——乔幼岭。
  打完电话乔郢祉才想起来叫楼下的张姨。
  张姨火急火燎跑上来,第一眼就看到乔郢祉湿掉的裙子,惊呼一声快步上前。
  一人扶着她,一人去拿待产包,一人去开车。
  顾颂庭比乔幼岭先抵达医院,但那时候乔郢祉已经进了待产室。
  侧躺在病床上,乔郢祉蜷缩着身体,后背凉飕飕的,医生涂着碘伏,准备打无痛。
  本来是准备刨腹产的,但是提前半个月发动,宫口已经慢慢打开,医生说孩子比预计的要小,可以顺产试试。
  乔郢祉发着抖,声音虚弱地祈求着:“可不可以等这阵疼过去再打。”
  乔郢祉实在是太害怕了,抱住自己默默吐气缓解疼痛。
  乔幼岭进来陪产的时候乔郢祉一看到她眼泪便再次决堤。
  “没事没事,我在的,不用担心,你会好好的。”乔幼岭看她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也红了眼眶。
  阵痛,等待开指,送上产床,乔郢祉觉得这是她这一生最漫长的时刻,头顶的灯晃着她的眼睛,助产师和护士一直在给她加油打气。
  听到孩子哭声的一瞬间,乔郢祉想:终于结束了。
  她陷入了昏睡,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。
  ————
  顾颂庭抱到自己的女儿的一瞬间,眼眶便溢满泪水。
  任记得上一世沈圣哲说的“有一天你要是有了女儿,你的女儿被别的男人这样对待你会怎样。”这句话。
  顾颂庭看着怀里闭着眼睛打着哈欠的女儿:“宝宝你好,我是爸爸,我很爱很爱你,我也很爱很爱你妈妈,我会保护好你和妈妈的。”
  但这份喜悦依旧没有维持多久。
  【作者有话说】
  这是关于前世的最后一章,下一章就回到现在啦
  “forgive me peter
  my lost fearless leader
  in colests like ceder
  preserved form when we were just kids
  is it somethin' i did”
  来自taylor swift的《peter》
  第101章 定格
  ◎女儿攸宁◎
  乔郢祉睡了很久,她的世界又安静下来,她好像在空无一物的大道上走了好久好久,一直走不到尽头。
  那些关于自己和顾颂庭的画面时不时出现在大道上,她翻看着那些属于又不属于她的记忆。
  就算她在梦中闭着眼睛,那些画面还是会像老式电影,画面像一张张胶片在她面前快速切换,组成一部电影。
  后来天空像是被人撕开一道口子,她听到麻雀在窗外叽叽喳喳的叫声,男人轻哄的声音与小宝宝咿咿呀呀的声音。
  乔郢祉缓缓睁开眼,入目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,记忆渐渐清晰,来不及多想,乔郢祉心脏袭来一阵钝痛。
  “你醒了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顾颂庭发现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把孩子放进摇篮里,俯身摸摸她输着液的手,柔声问。
  “砚霜呢?”乔郢祉麻木地看着天花板没有看他,眼泪无声从她眼角滑下。
  听到她说的话顾颂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喉咙像是被海水灌入,声带被巨大的海浪裹挟的石头压住,发不出一个字节。
  顾颂庭眨着眼睛,脸颊泛酸,几度开口几度哽咽。
  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,我叫医生好不好?”顾颂庭顾左右而言他,害怕回答她的问题。
  那一幕,在这两天两夜不断在他脑海里上演,他一闭上眼睛就是躺在血泊中的周砚霜。
  顾颂庭按响呼叫铃,很快医生开门进来。
  顾颂庭让开位置。
  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乔郢祉说,怕乔郢祉受不了,怕她再出意外,她的身体承受不住,他也承受不住。
  顾颂庭发消息给乔郢祉的父母通知他们乔郢祉醒过来的事,医生走后他把宝宝抱起来给乔郢祉看,企图转移乔郢祉的注意力。
  “看看我们的宝宝,是我们心心念念的女孩儿,长得和你一样漂亮。”顾颂庭用笑压制唇角的颤抖,他的手心出了汗,强制自己镇定下来。
  “宝宝嘴巴像你,嘴巴像你,鼻子像你,眉毛也像你,不过眼睛像我,双眼皮也像我,是不是?”顾颂庭自说自话,把宝宝递在她面前却不让她抱宝宝,她的身体还很虚弱,也怕她一看到宝宝就想到周砚霜的女儿安安后情绪崩溃。
  乔郢祉低着头仔仔细细看着他手中的宝宝,宝宝打了一个哈欠小手挥动着。
  乔郢祉伸出一根手指试探着触碰宝宝的软软的脸颊,没想到宝宝伸出手捏住她的手指。
  婴儿手指的握力很大,乔郢祉没能抽走手指,也舍不得。
  宝宝似是能感受到乔郢祉就是陪了自己快十个月的母亲,张张嘴蠕动着像是喝奶一样,不一会儿嘴角便漾起笑,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,甜甜的。
  乔郢祉觉得生命很奇妙,这是她创造出来的生命,创造出来的会学习、会走路、会说话、或思考的活生生的人,虽然现在宝宝还不能开口说话,甚至连她都看不清。
  但血缘这个东西就是很美妙,美妙到她还在那场梦境中。
  但现实有声音、有温度、有颜色。
  “给我们的宝宝取个名字吧。”顾颂庭看着怀里的宝宝再抬头看着乔郢祉,她的唇几乎无一丝血色,本就白皙的脸现在是病态的苍白,单薄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倒。
  两天两夜,他几乎没有闭眼,心一直悬着,宝宝出生后他没有去看而是一直守在手术门口,听到医生说乔郢祉大出血的时候他的头嗡一声,差一点就摔倒在手术室外,还是护士及时扶助他。
  在她抢救回来转移到病房后他才有时间去看宝宝,和意料之中一样,是一个女孩儿。
  每次低头看着怀里和乔郢祉相似的五官,顾颂庭都会忍不住鼻酸落泪,这是他和她血脉相连的宝宝,是他们相爱的证明。
  他待在病房一直等啊等,守在病床旁时不时跟乔郢祉说话,每次把宝宝放在她身边宝宝就会咿咿呀呀地和他说话,小手有时还会去抓乔郢祉的被子。
  等宝宝睡着后顾颂庭才会把宝宝抱到摇篮里,宝宝很健康,虽然没到预产期就出生,但也三十七周快足月了。
  其实他知道乔郢祉会醒过来,只是时间问题,医生说乔郢祉一直沉睡是因为身体消耗太多能量,再加上大出血,身体才会那么虚弱陷入沉睡,等慢慢恢复好就会醒过来。
  但他还是觉得时间如此漫长,时间每过去一秒他便揪心一秒。
  “叫‘攸宁’吧。”乔郢祉抽出手指,摸摸宝宝的小包被。
  顾颂庭的身体一震,看着她低垂的眼睫。
  攸宁攸宁,是上一世乔郢祉给宝宝想了好久的名字,出自《诗经·小雅·斯干》中的一句“君子攸宁”,是乔郢祉希望宝宝安居无忧,岁月静好,盼她安稳度日的意思。
  “好。”顾颂庭压抑住心底的异样,没说什么,之前的猜测在这一刻全部得到印证。